“汪先生，你看一下这个地铁站，这是当年我和我的师父共同设计的，我们都感到很遗憾，你看看问题出在哪里？”

  问话的是英国Foster+Partners（英国福斯特建筑设计事务所）合伙人John，他所说的师父就是Lord Norman Foster（诺曼·福斯特）——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，早年被英国女王册封为勋爵，“泰晤士河岸的领主”。

  “恢弘极了。有什么问题吗？”被John问得一楞的那个中国人，站在人来人往的伦敦金丝雀码头地铁站里，望着被灯光照得敞亮的宏大穹顶——俨然是一座由玻璃和钢结构交错而成的现代版罗马神殿。

  “这就是我们当时犯下的最大毛病，我们很高兴地造了一座恢弘的神殿，但是人们却在神殿里失去了方向感。” John说，“没错，它是地铁站的中庭，当然要被建在地下，但是我们应当给它更多自然采光，而不是完整依附灯光。对于人来说，最美好的方向感，必定是通过太阳、月亮、星星的光芒，自然而然地得来的。人们总是四处张望地促而过，几乎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呆上一会儿，除了你我。”

  建筑须以人为标准。这个已经说烂的道理，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将它从嘴上搬到脑中再放在手上呢？

  John还带着汪先生，去参观了伦敦金丝雀码头的HSBC汇丰银行总部。正确说，是去看一部载货电梯，他们在那里花了两个多小时，像操作一台开颅手术一般，不厌其烦地讨论着卸货通道、井道尺寸以及卸货台的各种参数……

  “我认为John要跟我秀他的新作品，成果他只是带我去看了一部货梯……”现在，汪先生坐在我对面的屏幕里，跟我聊他这辈子必须完成的一件事情。我在杭州，他在洛杉矶。

  他是汪初祥，是一位科班出身的结构工程师，也是浙江建工房地产开发团体董事长。他的办公室常年设在美国，每天通过视频会议掌控总部设在杭州的公司。他要在中国干一件从未有过的事情，Foster+Partners早已帮他做了建筑设计。

  他说：“首先它得是属于未来的楼。”

  贰︱Second

  属于未来的楼，是什么模样？

  “9·11后重建的纽约新世贸中心，对我有什么启发？它在设施设备上的投入，比我们传统认知的建筑本身投入，还要高出很多。”汪初祥要盖的楼，在画图纸时，先想到的是未来的重建。

  他说，总有一天，楼是需要改革的，几十年，或者上百年。那时候，是直接把楼拆掉，北京速记公司，还是可以很便捷地进行改革？

  是否便于改革，电梯是一个要害因素：现在它是人们高低班的机器，但在改革时，它就应当是各种施工设备的一个运输工具。

  所以，它得更宽更大，大到甚至连汽车都可以直接上楼。当然，这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系统工程。如果把汪初祥机关枪式的聊天录音收拾出来，恐怕是一篇长得不行的论文。

  “我审过的图纸，有一大卡车了。”这是一个猖狂的地产商：他在地下车库设计了9个卸货平台，高度是1.0米，让卡车的货物恰好可以平移。

  电梯，仅仅是纽约世贸中心重建大楼给汪初祥的一个小小启发而已。他砸了更多的钱，保持要用纽约世贸中心的重建标准：“建筑的内脏，老百姓是看不见，但是价差宏大。”

  汪初祥还不过瘾。他随手在百度上搜出一张伦敦的瑞士再保险大楼，让鼠标箭头随他舌尖上的句子而跃动：“看起来它不过就是弄了个小黄瓜的造型，然后把玻璃镶嵌在钢结构里而已。但是，你仔细看，它的钢钩是有棱角的，不是平铺上去的，这样随着阳光的变更，就会有不同的饱满色调。”

  “而且，它是用不同色调的玻璃有规律地镶嵌上去，让整栋楼看起来一直在旋转。这说起来好像也很简略，你再回想一下我们国内的那些玻璃幕墙建筑，几乎都是用同一色的玻璃直接铺满，一点美学素养都没有。”

  嗒嗒嗒，笃笃笃……汪先生又聊了半个小时的瑞士再保险大楼——这是福斯特勋爵在2004年落成的作品，被誉为“21世纪伦敦街头最佳建筑之一”。

  这个猖狂的结构工程师老板，大概已经看透了瑞士再保险塔，非要福斯特勋爵把一切技艺用在他要盖的楼身上。